写写画画,弧巨长

 

红衣 02

2

我可能是红衣教史上最没地位的教主了。自打外公去世之后,我这个新任教主的地位就一落千丈,莫说手下的人,就是左右护法也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。再加上一个无法无天的小玉,唉,我这个教主当的真是憋屈。

尤其是现在,右护法带着小玉左手十串羊肉、右手提着糕点,身后还跟着浑身挂满他俩买的大包小包的我。我只想仰天长啸,顺便把提前借口探查地方的左护法拎回来。左护法这个辣鸡,一定是早就料到现在的场景,才脚底抹油,一溜烟跑了个痛快。

“公子公子,你尝尝这个,”小玉把一块外头裹了面浆、炸的金黄酥脆的羊肉递到我嘴边,兴致勃勃,“这个可好吃啦!”

我低头把肉咬走,果不其然,入口汁水四溢、鲜美非常,虽无太多调料却依旧好吃的让人想吞了舌头。到底是北域,我舔着唇瓣上的油想,哪怕做法粗糙,肉质的鲜美完全可以弥补这一不足。想着想着又想起我们山上那块地和后头圈着的几只干瘦可怜的老羊,不由悲从中来。为何北域的羊就养的这么好,看来得让孙大娘过来学几招。

“真的很好吃对吧!”小玉笑的眼睛都眯起来,像是天边弯弯的月牙。我正想回她一句,却突然察觉有人盯着我看。

那道目光并不包含恶意,专注的像是在观赏一件至宝,但却是隐蔽极了,若非我对旁人投过来的眼光一向敏感,可能不会发现这里有人在注视着我。我顺着目光望过去,发现那里是一片涌动的人潮,看我的人已经收回了目光。

我摸了摸脸,小玉常说我长得漂亮,莫非有人看上了我的皮囊?但那人目光不含杂质,跑得又快,倒叫我一时不好动手。

“公子?油蹭到脸上了吗?”小玉不明所以,右护法却是注意到我的举动,也冲之前那地方看了一眼,嘴唇微动,询问我要不要派人跟上去。我摇了摇头,又想起季泽来。

“我们暂且在这里住下,”我同右护法和小玉说,“待我打探打探季泽再离开。”

两人齐齐点头。

傍晚时候左护法带着一打房契地契,从外面匆匆忙忙回了客栈。我看着左护法平静地一张张给我们三个说哪张房契、哪张地契是做什么的的时候,思考该不该给左护法发些奖金。我这个左护法到底还是靠谱,这才半天多,就把上下打点的差不多了。

不对,北域势力错综复杂,哪怕只是房地契,哪有半天就收掇齐了的道理?他办事这么利索,莫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北域就有我们的势力在暗中发展?

我挑眉望向左右护法,两人齐齐望向房梁。

呵,两个辣鸡,还真不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了是吧。我瞪他俩一眼,打发小玉回去休息。

“咳……教主……”左护法开口,右护法暗搓搓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屋门口挪动。

“想去哪啊右护法?”我用余光瞥他,“刚不是还吃得挺欢?肉串还没吃完,回来坐下继续吃啊?”

“属下知错!”右护法一个箭步窜回来,噗通一声同左护法跪在了我面前,两人异口同声,“请教主责罚!”

“是该罚,回头你们自己上夜堂领罚。”我抿了口茶,突然又察觉那道目光,不由皱起眉头,“下不为例,都回去吧。”

两人齐齐应“是”,推门出去了。

我不动声色,依旧坐在原处,暗自搜寻那道目光传来的方向,可它又如下午那般,在我扭头的一瞬消失了。我追着起身,只望着窗外的幽深夜色,半开的窗放进来北地初春凛冽的寒风。

有意思,我伸着懒腰起身,将自己裹进被窝。既然这人追着我,那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是谁。

我并不急。

身为统领北域十二城的镇远将军,季泽身边当真有如铁桶一般,没有一点疏漏。连着两个月,我变着法子的明查暗探、想方设法、绞尽脑汁想要摸到他身边,都以被发现差点丢了小命告终。

这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,毕竟我向来自诩武艺高强,找人约架还从没输过,然而面对季泽,然并卵,气fufu。

这两个月左右护法早就把北域的教中势力整合了一番。以前我不管这边的事,他们也是零零散散的发展,现在我这个教主亲自驾临,怎么也得有个章程,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各自为政了。我看着左右护法带来开会的各家掌柜,什么米面包子铺、胭脂水粉摊,甚至还有走街串巷的行脚商,心里一阵酸楚。别家发展都开个什么青楼楚馆,再不济也有酒楼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。我家呢?我家全是些小摊小贩,让我这个教主情何以堪。

“没办法,”左护法叹气,一页一页给我翻着账本看,“穷啊!”

我瞅瞅账本,再瞅瞅左护法,又想起来那三万两黄金来。

季泽啊季泽,你身价这么高,让我很难不心动啊!

我面上不动声色,心里后悔得疯狂扎季泽小人。

尤其我都摸了两个月也没摸着这人的尾巴。

更气了。

真想把这个犊子逮出来杀个千千万万遍,我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怎么也见不着一个人。

要不是这两个月的周旋也不算做无用功,至少摸清了他们的防御和兵力,我可能真会直接闯进去,一帖战书下到他脸上,最好是砸上去的,砸他个满堂彩,那样才解气。可我不想明目张胆地下战书,我也不知为何,总觉得给季泽下战书,这人绝对不会接,还是找个机会杀进去比较稳妥。

我一边看着右护法叮叮咣咣杀人,一边扔了块肉干进嘴里。

最近的夜是真的不太平,上次来找我的黑衣人没从我这儿要到结果,估计回去又雇了不少人。我们一行脚程还算快,来这儿两个多月,不知打发了多少波前来收季泽狗头的刺客。他们有的榜上有名,有的默默无闻,好在大多都比较识相,见我或者右护法虎视眈眈地守在大营附近,就自己默默退下了。识时务者为俊杰,不是我吹,我们红衣教,尤其是我这个教主,业界有名的杀神好吗。

当然也有些不长眼、不愿意走,或者没遇上我们的,他们自然没什么好下场。

连我都差点栽在季泽的守卫手里,那些小辣鸡们当然死得更快。

带着又收了一波人头的右护法回客栈,路上我越想越气,总觉得自己好像误打误撞帮了季泽一把,分明我是来收拾他的,怎么还夜夜劳心劳力?我迎着熹微晨光,外表风光霁月,其实内心只想让这个犊子赶紧去死,好断了我的心痒。

可能我有做巫者的天赋吧,在我们到了北域的第二个月零十四天的时候,居然听到了季泽重病求医的消息。

小玉同我说的时候我正在吃一个梨,难得北域有这么甜这么水的梨,虽然小了点,也聊胜于无。只是她的消息一出口,我就悬些被这梨呛住。难道我这些日子在心里扎小人还真的有用?季泽就这么被我说病了?

这么天助我也?

我一头雾水,却还是乔装打扮做郎中模样,一副刚到城里就听说将军病重的无辜模样,打算进军营里探个究竟。

我心里充满矛盾,想他是真的重病然后就这么不治身亡,又想他病得不重,还能同我打上一场。不然我这两个月在北域耗着是为了什么啊?建设北域,然后学习先进养羊、烧烤技术吗?

我装着老成持重的模样跟着季泽的副手进了大帐,抬眼就瞧见躺在榻上、面若金纸的季泽。平心而论这个犊子样貌周正,一双剑眉整整齐齐,眼窝带着些西域人般的深邃,许是因为季老爷子的夫人是个西域人的缘故。现下就是面若金纸,也是纯的像那三万两金砖,和别处那些混着杂质的金子不一样。他的模样着实让我吃了一惊,只是不曾诊脉,也不好断定究竟是什么病症让他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。我走近他,犹豫着将手指搭在他的脉上,正欲仔细探究,就见这犊子一个睁眼翻身坐起,一把捉住我的手,精神奕奕,满眼都是惊喜,口中迭声道:“神医!您可真是神医!”

什么神医,他怎么这么精神,这犊子在说啥?

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真把我整懵了,直到被他和他的亲卫众星拱月般地带到大帐最近的帐篷里时,才有点回过神来。

这犊子哪里是病重?分明就是装的!就等着什么时机找个人给他当挡箭牌!

我咬牙切齿,只恨自己从小到大没见过这种操作,才一时不察让这犊子摆了一道!

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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